索罗斯的基础观点: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本质区别。
科学是什么?科学是讲求证据、逻辑严密的人类认知。请注意,这里用的是——“人类认知”这个词,由于人类认知的必然缺陷,所以没有一种科学理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,是不可被批判的。所以千万不要把某些“人类认知”当成了“宇宙真理”。
在科学的架构里,有两个最重要的版块: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。
自然科学大家熟知,社会科学里包含什么呢?——政治学、经济学、社会学、法律学、军事学等,而如人类学、心理学、考古学,则属于边缘学科,位于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交叉。
仔细观察,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最大区别只在一个:人。
在自然科学中,人是中立的观察者;而在社会科学中,观察者本身也是社会的一部分,于是研究者研究的对象也包含了自我。简单比喻:裁判也下场踢球了,而且每个踢球者也都可以是裁判,于是,戏剧的一幕开始呈现。
著名的理发师悖论:西班牙小镇的理发师有个特别的规定,他只给那些不给自己刮胡子的人刮胡子。于是别人就问,那你给自己刮胡子吗?显然,理发师两难了,如果他给自己刮胡子,那么他就不能给自己刮;反之,他不给自己刮胡子,他就可以给自己刮胡子。
这就形成了悖论,悖论的特征就是:顺着逻辑可以同时推导出两个互相矛盾的命题。类似的悖论还有很多,如罗素悖论、鳄鱼悖论等,如果你观察的够多,就会发现:当一个命题包含其自身时,就很容易产生悖论。
当把自我也作为其中考量一分子的时候,这就成了一句笑话,因为你把自己绕进去了。
我们知道,自然科学最重要的两个支柱是观察和逻辑推理。
当观察对象是独立时,这没有冲突,但在社会科学时,“自身”的介入就容易产生了逻辑的扭曲。
例如:当你从比萨斜塔上扔下两铁球,观察铁球能否同时着地时,这就是自然科学。无论你、我、伽利略或王二麻子扔,实验结果不变,这就能被写成某条定理。但是,当你依旧扔下两铁球,但研究的对象是人群的反应时,统一不变的结果就消失了,而产生了分化:
人是会变的,他会观察现象,进而根据自己的利益,调整决策。“你在桥上看风景,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”,你依据别人的行为及环境做出决定,而你的行为又成为别人的决策依据之一。
索罗斯是这样总结的:
“自然科学家的优势在于:同他们打交道的是独立于人的意识的自然现象,自然现象属于一个世界,科学家的陈述属于另一个世界,因此,自然现象可以充当独立的客观标准。与此对照的是,社会科学中,参与者的思维对象并不是独立给定的,它依其本人的决策而定。如果以此行为作为评判参与者观点的标准,它还不够格,但它又确实提供了某种标准。它的困难在于,在某些时候,一些期望成为了现实,而另一些却没有。于是,人们永远也无法肯定,究竟是预期与后来的事件相一致,还是后来的事件顺应了趋势。”
在交易中,当有很多人对后市预期看空,而市场果然大跌,你却无法确认:究竟是预期正确——所以大跌;还是因为有太多的预期看空,造成了大跌这个事件。
这个重要吗?很重要。有着这样清醒认识的人,就不会因为偶尔预测准确了几次,就沾沾自喜,甚至恬不知耻地宣称自己掌握了某种“神奇的工具”。何况还有大量预期根本没实现的状况。
按照这样的逻辑思路,我们被带向混沌,或“不可知”境界。所以,这个世界要创建些什么,就一定要打破些什么;彼岸往往就存在于混沌里。